广州最后的旧货指南
这也许是广州最后的旧货指南了。
我从五年前开始淘旧货,走遍了广州大大小小的旧货市场不下20个,街头巷尾收破烂的、拆迁队的,做家政的,也都认识了不少,甚至自己也做起了倒腾旧物的行当。去年年底,广州创建文明城市,管制了广州最古老的几个天光墟,桥下摊主的货物被一车拉走,城管车上的红蓝警示灯格外刺眼。尽管后来陆续恢复了,但也元气大伤。伴随着这次城市治理,天光墟未来之路捉摸不定,我不敢心存侥幸,写一篇广州最后的旧货指南。
毕竟,再不写就没了。
旧货市场在全国的名称有很多,北方叫“鬼市”,“破烂市”,岭南、香港地区叫“天光墟”,台湾也称为“环保市场”,有时候大家实在不知道叫什么好,直接就用“摆地摊的”替代。
逛市场用的动词也极为讲究,“趟鬼市”,或是“趁墟”,给人一种捉摸不透、若即若离、忽上忽下的感觉,“趁墟”一说“趁虚而入”,画面感顿时扑面而来。
中国的旧货市场历史极为悠久,早在唐代,就有文献《番禺杂记·鬼市》记载:“海边有鬼市,半夜而合,鸡鸣而散,人从之多得异物”,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之《潘楼东街巷》与清徐松《唐两京城坊考》皆有明文,尔后,洛阳、南京、北京、上海等地皆有鬼市存焉,都是大唐鬼市之流变。
1.《新唐书·西域传下·拂菻》:“西海有市,贸易不相见,置直物旁,名鬼市。”
2.唐郑熊《番禺杂记》:“海边时有鬼市。半夜而合,鷄鸣而散,人从之多得异物。”
3.唐无名氏《辇下岁时记·鬼市辇》:“俗説务本坊西门是鬼市,或风雨曛晦,皆闻其喧聚之声。”
4.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潘楼东街巷》:“茶坊每五更点灯,博易买卖衣服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谓之‘鬼市子’。”
5.清俞樾《茶香室三钞·鬼市子》:“按今京师有所谓黑市者,殆即宋时鬼市子乎!”
尽管二手市场的概念存在于现在的印度、孟加拉国和中国已有数千年,但在西方国家初见端倪时,也要追溯到18世纪的纽约——另一说19世纪60年代的巴黎——并且逐渐衍生出了vintage文化。
时至今日,西方国家的二手市场早已十分繁荣,在法国里尔跳蚤市场成为欧洲最时髦的旅游景区之一时,中国的跳蚤市场还在被城管追赶,多么魔幻的现实。
在国外,旧物文化老少咸宜,人人都可以参与,除了跳蚤市场,还催生出车库售卖(garage sale)、后院售卖(yard sale)等,好莱坞的明星也会在洛杉矶的玫瑰碗跳蚤市场的古着摊淘货,东京神保町二手书一条街无数年轻人穿梭其间,甚至被拍成了美剧、纪录片、真人秀:《storage wars》(仓库淘宝大作战),《Oddities》(古物奇谭),《auction hunter》(仓储挖宝王),《Auction King》(拍卖精英)《salvage hunters》(旧货猎人)。
然而在中国,只有北京上海有地下旧物圈子,这个圈子还基本上被上了年纪的老炮垄断,成了四十岁以上中老年的乐园,他们抱着或怀旧或省钱的心态淘买旧物,退休以后又有大量空闲时间,相比之下,年轻人就显得颇为困难,一来是经不起天天熬夜,二来是没足够积蓄。
而旧物,又是收藏界鄙视链的最底端,不为重视,自下而上没有民众基础,自上而下没有官方支持,因此,在年轻人范围中几乎完全脱节,不成体系,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爱好者在单打独斗,又各有性格,相对独立。
如今互联网的冲击越来越大,线下二手市场愈加式微,这班人老去后,天光墟会不会就此逐渐走向灭亡?
这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
Second Hand是一个很神奇的领域,它跨越古玩和物资回收两个行当,可高可低,界限模糊,也就催生了不同类型的二手市场。
一般而言,二手市场分为两种:【杂物市场】flea market和【古玩市场】antique market,杂物墟倾向于物资回收领域,而古玩墟倾向于收藏领域,两种市场又互有交叉,甚至会在不同地点看到同一个摊主,此外,也存在着一些【专项市场】,在中国,这种专项市场一般以书市的形式存在。
2015年我曾写过一篇【广州鬼市大暗访】,罗列出了12个旧货市场,这三年有了些许变化,彼时最盛的人民北路天光墟早已在2016年9月被政府取缔,陶街等老一批旧货市场也早已演变转型。
如今,广州现存的旧货市场还有七个,以时间划分:
两个是【下午墟】,一位于荔湾区明心路广州市精神病院,二位于文昌北巷内。
五个是【天光墟】,仅半夜开市,分别位于海珠桥、荔湾路、白云、文昌北和海珠中。其中,前三处为【杂物墟】,后两处为【古玩墟】。
海珠桥
海珠桥是我最爱逛的一个墟,夜夜都开,风雨无阻,从桥西侧到南华东路,绵延三百米。前些年摊主们还可以维持到早上八九点,但现在城管几乎六点就来赶人了,若遇上下雨,便集体搬到桥下摆摊。台风天,除夕夜,这里都雷打不动必开市。
这类市场普遍价格较低,物品也十足地接地气,穿过的衣服鞋子,带着米粒儿的电饭煲,剩一半的酒瓶,遗失的车牌,撕烂的充气娃娃,目之所及,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这些物件大多来自收废品的或拾荒者,平日里从拆迁的废墟、街边的垃圾桶等不起眼的角落捡来,拿到夜里的海珠桥摆地摊,本意讨个三餐而已,价格自然不会高,有个三五块钱,摊主都会欣然接受。
但这个过程可谓浪里淘沙、百里挑一,可是得好好弯下身子,从一堆锅碗瓢盆里挑出来一个值得购买的玩意儿,话说回来,这可不就是乐趣所在。
这些捡来的物件,拾荒者也再难以带回,天光之时,便开始贱卖,之前开价上百的,现在还个价便出,否则城管一来,只能扔却珠江。
有些好事者,专挑墟散之时,捡些摊主卖不出的东西,倒是既方便了清洁工,也满足了贪便宜的心态。
有时摊主尽散,我们也会四处张望,破个洞的搪瓷盆,断了脚的玩具娃娃,未上漆的木头,都会被我们带回来,还会彼此讨论“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没人要呢”,稍加改造,都有意思极了。
桥上的摊主大多无家可归,“吃垃圾、捡垃圾、睡垃圾”,所有的家当都摆在桥下的公厕旁,晚上铺好摊位,席地而卧,一夜就这么过了。
驻马店的薛大哥是我的老朋友,流浪了十年,摆了十年天光墟,他永远是最勤奋的那一个,破烂最多的是他,吆喝着声音最高的也是他。
每天凌晨,他都会来得最早,好抢占路灯下的位置,五六块从建筑工地捡来的防水布往地上一铺,就开始一晚上的工作,他最响亮的口号是“五块五块,给钱就卖”,可下一句就是“这个五十”,让人哭笑不得。尽管如此,辛辛苦苦一晚上,也仅仅能赚个十来块钱,如果开不了张,第二天就只能靠便利店的过期快餐度日。
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他说他妈妈被车撞了,要做手术,结果肇事者比他还穷,他交不起天价的医疗费,只得再次回到广州捡垃圾。
命运的不公让他越来越愤世嫉俗,有时甚至把卖不出的货品浇上番茄酱,嘟囔着没人买我也不让你捡走。所有人都觉得他疯疯癫癫,但我能理解他的无助与孤独,却也无能为力。
在我们眼里,天光墟是一种文化,但对他们来说,却是赤裸裸的生存。
2018年底同样因为创文被管制,我们一度以为结局和人民路一样被永久取缔,庆幸的是,数周以后,海珠桥又带着他的摊主们回来了,广州大部分人的天光墟启蒙都来自于海珠桥,而这座桥,几乎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广州走鬼。
荔湾路
荔湾路天光墟也是一个杂物墟,圈里人大多称这个秘密基地为【加油站】,加油站只有周六凌晨有摊,其中百分之四十的物件都来自白云的电子垃圾鬼市(下文会提到),也就是我们早已淘汰的电子产品。
在这里,你可以见到各种胶片傻瓜相机、第一代上海纯机械老折叠相机、笨重的过时投影仪、cd机、磁带机、黑胶唱片机、大哥大、碎了屏幕的ipad1代,还有各种缠绕的数据线和充电线,我一直想尝试远离当代社会的信息洪流,在这里花30块淘了一台十年前的诺基亚,但却一直没有勇气开机。
除了诺基亚,我还淘过不下十台boombox卡带机,全是当怀旧摆设淘来,如果想要能用的,那也都价值不菲,价廉物美的,不妨10块钱淘个复读机,甚至不用淘,装你小时候的杂物箱里可能就有一台。
现在手机app里的音乐越来越追求无损音质,想听什么歌易如反掌,一切都太快了,几乎让人们忘记了沙哑的磁带翻转方向,按下播放键时的期待,现在还能记得初中用复读机听westlife的《you raise me up》,磁带里的歌词纸每天带着,都快被我揉烂了,歌词背地滚瓜烂熟,十年后再次淘到一台爱华牌磁带随身听,声音流出来的时候,那种感动,那种热泪盈眶,无可比拟。
荔湾路一直摊位不多,寥寥无几,距离甚远,且和海珠桥同质化严重,12月份光塔路严管期间,一批摊主陆陆续续来到这里摆摊,但随着广州创文结束,摊主又回到了光塔路,我便再也无心恋战,遂放弃荔湾路,每周六直奔书墟。
说完杂物墟,就说说古玩墟,两者可谓天壤之别,前者求三餐,后者求发财,前者下里巴人,后者阳春白雪。
在我看来,分辨古玩墟还是杂物墟的方式也很容易,讲究个心态,就看摊主是当艺术品、古董出售,还是当旧物废品处理。
旧物还是古玩,从没有一个绝对严格的标准和界限,说不清道不明,甚至不少博物馆的藏品,都出自天光墟。
文昌北
广州的文昌北古玩墟由来已久,最早追溯到一个世纪前,假如你在手机地图里搜索【天光墟】三个字,出现的就是这里了。
大约8年前,文昌北的古玩地摊交易因为过于繁华,政府部门为流动商贩划出临时疏导区,设置了摊位与摊位费,有了门槛,也就将出售杂物旧货的摊主挡在门外,市场级别一高,物品的价格也自然水涨船高。
同样的东西,在海珠桥只要5块,到了文昌北身价就涨了十倍,能来这儿淘宝的买家,除了来捡漏的生意人,还有许多真真切切揣着真金白银的藏家,只要是好东西,也不愁高价卖不出。
既然来的是古董市场,卖家都是能做到倒爷的主儿,大多也都是有点知识水平,不会留下什么捡漏的空间,但若能遇到一些不求甚解的摊贩,还是能用低价淘到宝贝,不过,捡漏终归还是难上加难。
运气好些时,我曾用200块钱淘到10双清末的广绣三寸金莲,也曾用60淘到一套三个英国回流的纹章瓷牛奶杯,但更多的,是动辄成百上千的精致玩意儿,但话说回来,真真假假,鱼龙混珠,看得是眼力。
那些急切地给你小马扎的,货品大多出自河南南阳的造假村,或者景德镇樊家井的仿古一条街,而态度平淡,爱理不理的摊主,攥着的兴许是等识货人的正儿八经的老货,正所谓“人叫人千呼不到,货叫人不请自来”,就是这个理儿。
在这个市场旁边的宁夏招待所往里100米,则是另外一番天地,和外面空地上的漫天要价相比,巷内的价格也都实诚得多,这里都是不想交摊位费的摊主们,自发组织起的鬼市。
逢源大街古玩店和早餐店三点便开,等着老炮们先来巷里抢第一手,有些倒腾旧货的,也渐渐懂得位置决定价格,陆续从海珠桥跑来文昌北,蹭个好位置。而这巷内的市场,是网络上任何一篇文章都未出现过的秘密基地,没有个把年头的交情,不足与他人道也。
所以,如果不兴在古董行业里深耕,权当看个热闹就好,文昌北的门道和套路,那都是古董界上千年腥风血雨的真实写照,生怕你一不留神就栽了跟头。
光塔路
广州另一个古玩墟,是在海珠中路和光塔路交叉处,我一般称之为【光塔路天光墟】,避免海珠中与海珠桥混淆,内行们称之为【中原】或【纵原】,周逢六凌晨开市。
每当海珠桥天光墟结束,我们都会打个车上解放桥,经中山六路后海珠中的路口下,然后一路逛至纸行路口。
光塔路天光墟实际上是一个书市,书市在中国鬼市中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旧书摊儿,且各具规模,上海文庙,天津沈阳道等,而“北有报国寺,南有海珠中”,也将这个闻名华南的天光墟推向全国,但它的经历却一波三折。
从80年代始,北京路青年文化宫有一个二手书籍邮币地下市场,后转至中央公园,再因公园收归政府,天光墟分流至应元路和海珠中,才形成气候。
书市之旺,催生了一个二手书产业,摊主从老区人家、或是将政府机关图书馆里称斤收来的旧书分门别类,再论本卖出,买家们真正看书的没几个,大多是追求旧书古籍的稀缺性。
黄埔军校的毕业证、光绪的木刻中医线装书、文革带着林彪语录的笔记本,还有许多市面上买不到的港版书、台版书,大家互相比较,看谁的更老,谁的更罕有。
从天光墟走出的“浩天书店”,在广州文青心中,也是圣地一般的存在,57岁的店主吴浩,用20年时间淘出了3万本古籍,去年书店迁址,从文德路到北京路,志愿者们推着立有红色旗子的人力车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过去这里淘出不少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广东省收藏家协会理事陈建平曾向媒体表示,像陈列于陈家祠的光绪年间建设集资收据,陈列在广州辛亥革命纪念馆的革命军指挥刀、军号等,均淘自看似在卖废品的天光墟里。
白云
白云的集市位于嘉禾望岗地铁站,再打车20分钟外的一块废墟内,具体地点十分隐蔽,据说带路费动辄700元起。这里是一个有组织有管理的电子鬼市,曾位于江夏地铁站外的停车场空地,后被愈加管制到机场路。
同时也是广州唯一前半夜开市的天光墟,晚上12点起,2点结束,只有两个小时。组织者十分严格,午夜前禁止摆卖,以守行规。尽管摊位费就要上百元,还是拦不住大量的买家卖家驱车前往。
这里的物品与荔湾路相仿,以电子垃圾为主,打印机、投影仪、黑白电视、镜头、胶片机、数据线、插线板,还有一堆不知道干嘛用的电子废品,诸如此类,时间一到,面包车大军陆续驶来,齐刷刷地打开尾箱展示售卖。
其中,不少年轻的技术宅会来此淘货,当配件使用,或者修好后翻新卖出,这成了大家心知肚明的行当,因为年轻人多,价格也居高不下。
我只关注那些早已过了时的胶片相机和打字机,有一次花30元就淘到了一部残破的老海鸥双反,挖去中心结构,放入灯泡,就制成了独特的桌面台灯。
也曾花半百,淘到一部50年前的美国brother兄弟牌机械打字机,还可以继续使用,我摆在了工作室门口,用来放置收款码,只可惜,早早得就被游客按坏了。
江湖上的规矩
鬼市也是一处江湖,是江湖就要有规矩,有趣的是,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全球任何一个角落的二手地摊儿都适用:英雄不问出处,宝贝不问来路;注意碰瓷;不用电子支付,不用大钞;非买勿问价,看破不说破;拿住就不要放下,放下就等于放弃;谈价时旁人不得插嘴;不要轻易还价,还价就要买下;买定离手,真假自负。
有时甚至有些行话暗语,比如“一枪打”就是全买,一毛是十块,一块是一百(有些城市一块是一千),让你捉摸不透,没有摸爬滚打个几年,其中技术可练不成炉火纯青,要说由江湖规矩引发的那些令人扼腕的故事,又得是一篇长文了。
购买物件时的套路也有不少,比如要顾左右而言他,不能让摊主看出来你的心头好;不能当面夸货,想要的东西攥在手里避免截胡,买完就走避免摊主后悔。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价格问题,旧货市场从来不是明码标价,砍价是必须的,一方面少花钱,一方面让摊主求个安心,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摊主随便开,买家随心砍,各有各的标准。
而最终的成交价格前后差个零都是正常的,砍价也是讲究技巧的,除了菜市场大妈,海珠桥夜里的街坊邻居老大爷们,也都是出了名的吝啬,锱铢必较,分毛必争,笔者摸爬滚打中,也总结了几条经验:
其一是【以我为主】,我从不问价格几何,而是直接抛出价格询问能否成交,若真是好东西,再不断加价,总比拿出50米大刀砍价让摊主来得爽快;
其二是【少量多次】,加价不能太心急,小区间,多次数;
其三是【直接给钱】,谈判陷入僵局时,直接掏出准备好的零钱展示诚意;
其四是【分分合合】,如果一个物品砍不下价来,不妨多拿一个让摊主多赚点,两个东西分开砍一次,合起来砍一次,往往更加实惠,而高端玩家的玩法是,实际上多拿的那一个的东西才是真正想要的,摊主就会认为是凑数的而愿意低价出让,防不胜防,实实在在的局中局,当然四种技巧混合使用,效果更佳。
白天也有
天光墟需要有毅力起的了床,守得住夜,笔者三年来趁墟风雨无阻,一到周二或周六凌晨便精神抖擞。
当然,如果觉得睡觉更重要,你还可以去逛白天的下午墟,一杂物一古玩,分别位于明心路的广州精神病院门口,与文昌北路中段巷内,时间约两三点始,六七点终,天天都有。
虽没有半夜来的刺激,但也足够有趣,但我大概是个原教旨主义者,中国的二手,玩的就是鬼市,这是上千年的传统所在,香港深水埗和北京大柳树,政府愈加管制,也就从后半夜改到了前半夜,但总归是在夜晚,没了夜晚,总觉得少了些许门道。
话说回来,这种老套的传统不也正是隔绝了年轻人了解旧货市场信息渠道的掣肘,再墨守成规更加后继无人,12月底,我尝试组织了一次年末自由跳蚤市场,一块钱的帽子,五块钱的二手衣服,只剩下一只的鞋,没写完的笔记本,大家其乐融融,享受二手带来的快乐,更加给了我信心去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天光墟的未来之路会想哪个方向发展,谁也捉摸不透,曾经,天光墟也数次被提议当成文化遗产进行保护,但最终不了了之。
天光墟的摊主和城管早已形成默契,到点准时走人,城管一来,瞬间做鸟兽散,顶多被柔性驱赶,少有争执,如今形成的状态,是城市管理者和市场各方的长期博弈后,所达到的相互理解妥协的结果。
北京的天宝市场早已被拆,大柳树也在苟延残喘,亟待改造,武汉的泰宁街,新加坡的结霜桥都已规范化治理,而美国的跳蚤市场,早已经走向了门票制度。
无论是互联网的冲击,还是政府的一刀切管制,都会影响中国鬼市的发展,我希望鬼市能够逐渐“正规化”,尽管看起来这是一种妥协,但总比消失了好。
结语
鬼市的魅力,远远不止本文所述,当你读到这里的时候,相信你也一定是一名热爱旧物的小伙伴,但你可能无人倾诉,父母也无法理解你的行为。
其实,你从不孤单。
我要做的,便是召集更多有旧物梦想的年轻人,组建一个全国性的乌托邦,你可能只是醉心于复古设计,可能是个热衷古着的收集癖,也可能和我一样对旧物近乎痴狂,甚至开设了一家存放记忆的小店。
我们有共同的挚爱与目标,便要彼此联系,让年轻群体更乐意去接触,让旧物的力量在我们这里延续,毕竟:
只要人在
天光墟就不会消失
后话:
很多人问,我是如何通过收破烂养活自己,确实不易,但乐在其中,打两则广告:
其一,是我的武库旧物馆,我们成天收集别人不要的废品,时而去拆迁屋里抢救老家具,全球孤品,世界破烂,旧物改造,记忆回收,是爱好也是事业,可买可卖可换,欢迎大家前来参观,地点位于广州市小洲村西园三巷1号;
其二,是组织各种周边活动,旧物展、旧物旅行、旧物民宿等,如果对天光墟文化感兴趣,渴望一探究竟的,也可以添加微信,参加我每周二和周六组织的天光墟收费导赏项目,从旧物馆到民宿,从两处天光墟到饮早茶,前后五地十小时,广府文化深度探索。(武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