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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物美孚灯▕ 中国人半个多世纪的照明工具

乌木 2021-11-25 0 1015

上世纪二十年代初,美国美孚公司最早进入中国上流社会的工艺装饰灯具。这种灯具就叫美孚灯。当中国人还普遍使用棉纱渗豆油的照明方式的时候,美孚灯作为一种新颖的照明用具,从大洋彼岸悄然来到中国。

美孚灯比豆油灯先进多了。明亮的灯罩可以挡风,不会像其它油灯那样跳动而炫目。半个多世纪里让中国人不能离开它。

“机关灯头”能调节灯芯的高低控制亮度。美孚灯除保留了中国“灯”的元素之外,对“灯”的功能与部件几乎进行了革命性的改善,因而当时普遍地为国人所接受。美孚灯不仅用来照明,许多美孚灯还用作室内装饰 与家具上的点缀。无论寻常百姓家还是深闺豪宅,都有它的身影。

我记忆中的美孚灯

——赵文奇

六十年前。

父母在宁波市区工作,忙于生计;五岁前的我,一直养在我外婆的家里。我外婆家在农村,宁波市江北庄桥公社西卫桥大队,东八部庙张家,一个只有三户人家的小村子。在那里,留下了我童年的许许多多的美好记忆。其中,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点亮的第一盏灯,就是美孚灯。

晶莹剔透的玻璃灯身,灯身上有着浮雕式的花纹,它是用来盛火油(也叫煤油)的;灯头是金属片制作的,灯芯从灯头延伸到灯身,灯头边上有个旋钮,用来调节灯芯的上下,即调节灯光的亮度,灯头还有四个夹脚,用来固定灯罩;灯罩也是玻璃做的,圆桶型,上面比下面稍细稍长,中间是胖胖的圆肚。整个美孚灯像个艺术品,比观音菩萨的玉净瓶还漂亮。

这个美孚灯可不是随意点的。农闲时节,晚饭是早早就吃完了,不点灯的,火油是要花钱买的哦。只有在我外婆和两个阿姨一起糊火柴盒子时,才点灯的。点着了美孚灯的灯芯,发出幽幽的黄豆大小的灯光。套上灯罩,灯光就亮了许多。

灯光下,她们三人围着一张方桌子,开始糊火柴盒子了。当时,我外婆四十多岁,阿姨才十几岁。舅舅是懒男人,他是从来不参加糊火柴盒子的,还不如我,能帮着贴贴招牌,或者把木质的盒子片先折一下,折成火柴盒子形状,她们糊起来可以快一点。那时,糊成一百只火柴盒子,贴上火柴盒子招牌,也只能得到二分钱的手工钿哦!

等到糊成几万只,贴上招牌,晒干或者晾干,挑着走二十来里路,送到市区的正大火柴厂,才能换来几元钱的工钿。这是多么艰辛的日子啊!想想现在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别。我把这些真实的事情讲给儿子听,他却当作天方夜谭的故事了。

(赵文奇)

我记得,这美孚灯还有一个小小的用处——我外婆的“小妙招”。农村蚊子多,蚊子常常会飞进蚊帐里面,夜里就睡不稳觉。这时,外婆会起来,点着美孚灯,套上灯罩,从蚊子的下方靠近蚊子,蚊子遇到灯火的热,就会烫死掉进灯罩里。这样,就可以睡得安稳了。

据说,在十九世纪,和我外婆家相隔一条公路的镇海庄市人叶澄衷是上海最大的火油代理商。美孚公司派人找到了叶澄衷,请叶澄衷来当美孚公司的代表,经营美孚火油。为了做大生意,占领市场,经叶澄衷建议,由美孚公司重新设了火油灯,这种既保留了中国“灯”的元素又经济实用美观的灯具就叫美孚灯。

现在我们不再用美孚灯照明或装饰了,但我还是念念不忘儿时用过的美孚灯。一次,我在旅游时,看到景点摊位里在卖迷你型美孚灯,连灯罩约七八厘米高吧,我一下子买了四个,带回家给儿子玩玩,还给他讲过去点美孚灯的往事。这不仅仅是觉得迷你型美孚灯非常可爱,还有寄托着对勤劳节俭的外婆的思念、对我自己纯真童年的留恋的情怀吧。

美孚灯的温暖

——向培培

美孚灯,也有叫火油灯的。现在人人家有电灯这种美孚灯就过时没有了,所以成为了老物件。这个老物件我家里居然还保存一二。每次回老家看到这个老物件,终会觉得心里一暖。它是照亮我人生前进的道具之一。

(向培培)

记得小时候有这种美孚灯的还算家里条件好的,一般人家只是一个小盆里倒点油,弄根灯芯草或线,在油里一浸,挑出一点头,点上火,就算灯了,就叫它简易灯吧,这个既不安全,光线又暗,是不能与美孚灯相提并论的。我们家里也只是房间,吃饭间用美孚灯,走廊,厨房,卫生间也用简易灯的。小时候每当吃晚饭,特别是冬天,天色暗得早,吃晚饭时天已经很黑了,我们一定点着亮亮的美孚灯吃饭的。

一家子人团团围坐在一起,吃着妈妈刚烧出来的饭菜,觉得又香又有味;边吃边听大人们说各种新闻和当时的形势,有时候还听上辈说以前的故事。我们是吃得有滋有味、听得如痴如醉。就着美孚灯茵茵晕晕的光,身后的墙上是影影簇簇的影子,还会乘着去盛饭的工夫,故意放大手中动作,看墙上手舞足蹈的影子回心一笑,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温馨。

吃好饭,妈妈擦桌洗碗,我们开始就着美孚灯做作业。觉得灯光亮亮的,看书写字都很清楚,心里也觉得亮堂堂的。做好作业我们睡觉了,妈妈有时候还要在灯下做衣服、织毛衣、纳鞋底什么的。

(向培培家中的美孚灯)

美孚灯上面的玻璃灯罩很会被火熏黑,经常看到老爸拿着废报纸擦灯罩,每当老爸擦灯罩时,我终会在旁边看,觉得这个事很神圣似的,终是伸手会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一次碰倒了玻璃灯罩,差点弄碎了,快把我吓傻了,也被爸爸骂了一通,从此以后我只好老老实实看老爸擦玻璃灯罩,一碰也不敢去碰。经过老爸的精心擦试,所以我们的美孚灯每天终是亮亮的,照得我们心里眼里也全是亮的。

美孚灯的回忆

——金玉清

记得我们小时候,根本没有电灯,晚上照明用的就是火油灯,也叫美孚灯。

美孚灯伴随着我度过了欢乐的童年生活。每当夜幕降临,母亲点着了灯,灰暗的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一家大小围坐在灯下,吃好晚饭后,兄妹几个就各自就着灯光做作业。这中间也常常会发生一些小冲突,如你的头太过来了,遮住了我的光线;你的手抬得太高了,挡住了我的视线;你的本子太过来了,我没地方写了......每到此时,母亲便会过来调解,怕我们看不见,把灯芯再拧亮些。

春末夏初时,有时晚上我们写作业时,忽然听见“扑”的一声,一看,原来是一只飞蛾见到灯光飞了过来,一头撞在了灯罩上,掉下来折腾了几下,死了。我那时胆子小,特别怕这些小飞虫,吓得只会惊叫。常常是哥哥把它拿起来扔到窗外,并取笑我“胆小鬼”,我那肯被他取笑,拚命还嘴,屋子里留下了我们的打闹嬉笑声。

记得那时候晚上,我和姐很喜欢在灯下玩 照影游戏。我们双手变换着做出各种动作,灯光照在手上,对着墙壁,墙壁上就映出动作的黑色影子:有时像马头,有时像小鸡,有时像飞鸟......反正随你想象去变换手的动作,就可以变换出不同的影子。我们还常常比谁做出的影子多,像,乐此不疲。这些给我们那时的生活带来不少乐趣。

美孚灯下的母亲身影令人难忘。记得那时候,每当吃完晚饭,我们做作业,母亲则忙着洗碗收拾厨房。等到我们上床睡觉,她忙完家务,这时母亲仍然不得空闲。她坐在煤油灯前,给我们补衣服,袜子,要不就纳鞋底。全家大小穿的鞋子底都是母亲得空时一针一线纳出来的,这得化多少精力啊!

(金玉清)

记得深夜时分,我在睡眼朦胧中,常见母亲还坐在灯前,低着头,一针一线纳着鞋底。为了节省灯油,也为了不影响我们睡觉,母亲把灯芯拧的很小。看着昏暗的灯光下母亲的身影,我的内心充满了对母亲深深的爱恋,感恩之情。所以每到新年穿上母亲给我们做的新鞋时,我似乎感到特别的温暖,因为这鞋子中融进了母亲对子女的一片爱心。

现在,随着改革开放,我们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美孚灯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电灯,日光灯......每到夜晚,用手一按开关,室内便亮堂堂一片,比起美孚灯不知亮了多少。但是,我仍无法忘记美孚灯,它留下了我童年满满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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